秋秋

  

第五章

  离解雨臣亲自上门服务已经过去了两天。整整两天，吴邪和胖子就窝在那三米见方的小寝室里细细研究着这套设备的功能。期间，解雨臣还专门打了个电话问吴邪需不需要他来演示一下。吴邪听着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的交谈声，夹杂着“少爷，这份文件需要您看一下”之类的话，哪好意思再麻烦他，硬着头皮说自己没问题。解雨臣倒是不意外吴邪的客气，说了句“有需要随时call我”就挂了。

  吴邪就这么自学式得对着网上的入门教程把外接声卡，麦克风，录音软件全摸了个遍，不意外得发现这套设备堪称顶级。一般略有些土豪的CV会配一个极好的外置声卡和一个价格便宜但效果不错的麦克风，而解雨臣的这个麦克无论是款式、接口、频谱具是最优的，别说用来配音了，就是想用来飙“死了都要爱”都可以保证100%的原音重现。

  摸着麦克，再看看声卡，吴邪感到后肩仿佛扛了个泰山。心想：如果这还要是配不好，他就真的只当一条咸鱼了。

  像《破军》这种全一期的广播剧照理说用不着预告，但胖子太久没出新书，黑瞎子和解语花又在各自忙活着三次元的事，“黑花”组合时隔半年再次合作的消息一传出来，书粉们、CV粉们和CP粉们都炸开了锅，强烈表示正剧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不要紧，先发个预告爽一爽。群众的呼声之高，差点把秀秀的微薄卡瘫痪，不得以发了个一周内先发预告的声明，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一周的时间很短，但秀秀所在的“老九门”团队从CV、编剧、美工、到后期均是圈中公认的大神，速度与质量堪称一绝。别说一周，哪怕给他们三天做一个2分钟的预告也是手到擒来。

  可这对于吴邪来说，却是有些紧张了。

  原本,剧的主役是黑瞎子和解语花，粉丝们期待的也是他们的互动，但秀秀认为吴邪配的这个将军是将故事推向高潮的必不可少的角色，所以在短短的2分钟内的预告中也加入了他的台词。

  待吴邪一接到编剧修改的剧本，便像打了鸡血一样，把胖子赶去了网吧，自己则坐在电脑面前对着这两句台词反反复复录了一宿，直到胖子顶着两个熊猫眼在门外大喊着“受不了了，让我睡觉”才终于停下。还没梦见周公,吴邪又把胖子死命从被窝里挖起来，非要他也鉴定一下自己配的质量。

  胖子困得两眼发黑，哪怕现在云彩站在他面前也没有任何心思。半眯着眼睛还没听完，便大吼着“可以可以，你就发给小哥吧”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之后，任吴邪怎么踹屁股都睡的像一条咸鱼，一动不动。

  吴邪见胖子实在折腾不动了，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挑出了他认为录的最好的一段，稍稍编辑了一下便发给了张起灵。做完这一切，才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凌晨2点。因为前一夜精神太过亢奋，醒来的时候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穿越感。胖子在对床打着呼噜还没醒，看来是真的累狠了。吴邪摸了摸许久没进食的肚子挣扎着爬了起来，抱着一桶饼干坐到电脑面前，习惯性的打开qq看看有没有留言。

  这一开便接到了好几条信息，有秀秀的，有张起灵的，甚至还有导演阿宁的。吴邪想了想，还是先点开了张起灵的头像，他想看看这个神级后期对他的音有什么建议。

  张起灵的留言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吴邪却像完全看不懂似的直愣愣的盯着屏幕好久，连干干脆脆的饼干在嘴里化成了黏糊的面团也没回过神来。

  黑暗中，银白的屏幕上只有一句话：呼吸太重，破音太多，无法后期，需要全部返音。旁边还好心的列上了性价比比较高的设备购买链接，建议早些更换。

  吴邪看着这位热心的后期，有点想哭，也有点想笑。

  他的设备，已经是最顶级的了，还能换什么？

  呼吸太重，破音太多，为什么他却没有感觉？

  整一句话，没有提到他的配音时的感情和声线，是因为觉得没有太大问题；还是说，连音质都无法保证，又何谈感情呢？

  干音不过关，势必会拖慢整个团队的进度，秀秀和阿宁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急着找他。吴邪心如擂鼓，握着鼠标的手指止不住得微微颤抖。半响，还是深吸了口气，怀着赴死得心情点开了秀秀和阿宁的对话框。

  秀秀的留言比较委婉，大致是她了解了张起灵的建议，让吴邪今晚7点上YY讨论一下他要配的部分。她，阿宁和张起灵会看看如何帮他纠正。

  阿宁则说得比较直接，发了张入门贴告诉吴邪既然开始进入网配，就要端正态度，好好研究，不要抱着玩玩得态度。并提醒他今晚7点准时上线。

  吴邪愣愣地看着屏幕，食指机械式地点击着,无意识得在秀秀、阿宁、张起灵的聊天框中来回切换。但无论怎么点，都是那几句话。而这几句话汇在他脑子里只变成了一个意思--他配砸了。

  不仅砸了，后期甚至觉得是他的设备问题。

  吴邪看了看外接的声卡，又看看了嘴边的麦克，扯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没劲透了。

  为了考核，他没日没夜的准备了好几天；

  为了配好这两句话，他反反复复念了几千遍；

  明明一段只有几十兆的大小，却把他的D盘几乎要塞满了；

  为了买设备，他吃了一周的泡面，要不是解雨臣...要不是他...

  好对不起他啊...吴邪想着，把头埋在手臂里，眼眶有些发热。

  我，真的适合网配么？

  吴邪这么想着，手指不由自主的伸向了声卡的插口，握住了接头。只要轻轻一施力，就可以拔下来，退出这个世界。然而在插口快要脱离的那一瞬间，吴邪想到胖子开心的拍着他的肩说“以后要让他当御用CV”，想到秀秀的鼓励，想到解雨臣给他送来的设备。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啊...

  一整个白天，吴邪都有些脸色苍白，胃口不佳，胖子还以为他昨天累到了，人还没缓过来，所以没怎么在意。吴邪也完全不想提他配音要返音的事实，一提他就心痛。这样浑浑噩噩干耗到6点半，才登上了YY。

  就像在地狱里接受审判一样，吴邪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频道里，等待着秀秀他们上线，等待着她们告诉他，他其实还不够格配剧。

 “无邪么？”YY里突然响起一个男声。

 “是。”吴邪忙打起精神，看到了一个名为麒麟的人也加入了他的频道，“请问你是？”

 “我是张起灵。”

 “你好你好。”吴邪忙向后期君问好。

 “设备换了没？”张起灵问道。

 “额...”吴邪感到一阵尴尬，但还是老实说：“其实...解雨...额...解语花之前就把他那套设备给我了...”

 “难怪...”

 “嗯？”

 “你们已经开始交流了么？”秀秀和阿宁一上线就看到他们在说话,问道。

 “秀秀...阿宁...晚上好，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吴邪有些心虚地打了声招呼。

 “无邪哥哥...你这麦...”秀秀皱皱眉，说：“感觉有些破音啊，怎么回事？”

 “是麦克的问题。”张起灵插嘴道，“无邪现在用的是解雨臣的那套。收音太好，离得太近就会破音。无邪你远一点试试。”

 “现在呢？”吴邪向后靠了靠。

 “好一点，但还不够标准。”张起灵回道。

  

 “这怎么办？今天还能配成功么？”眼看后天就要发剧了，而吴邪连干音都准备不了，阿宁着急了起来。

 “吴邪，你再调整一下麦的位置，试一试”张起灵说道。

  然而无论吴邪怎么试，张起灵都不满意。“你能听出你的破音么？”

  “我...我觉得好像都差不多。”吴邪小声的说着，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没有监听耳机？”张起灵问。

  “那是...什么啊？”吴邪第一次听到居然还有这种耳机。

  “就是可以现场反音的，可以监测自己的声音真实性，你知道我们平时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与别人听到的是不同的吧。”

  “嗯...”

  “现在买还来得及么？”阿宁问道，她现在只关心能不能准时发剧，社团成立了那么久，开天窗的危险还是第一次遇到。

   “声音只是一个方面，无邪没有经验，而黑瞎子、解雨臣他们太有经验。预告集合了所有精彩的桥段，无邪若是感情不到位，在短短的2分钟预告里会显得很不和谐。”张起灵平淡的叙述着事实。

   “要不...”要不我还是退出吧。吴邪话刚到嘴边，秀秀却插了进来。

   “说好的事情就不能开天窗，吴邪作为新人，我却让他现在就要配的和小花哥哥他们一样，是我考虑不足。小哥，这个预告你可以暂顶一下么？正片的时候再让无邪哥哥上。”

   “这...”吴邪正欲说这是他的错，但张起灵已经答应了下来。

   “可以，我录好直接加进去，明天就可以把预告给你。”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哑巴张啊。”阿宁说完，就留了句今晚还有事就下了。张起灵说了句他去忙了，也离开了YY。

    等到只剩下他和秀秀两个人，吴邪才有些艰难的开口：“小哥他...”

    秀秀以为吴邪担心预告的质量，忙回道：“放心吧，小哥是专业级别的，配音后期一把罩，只不过他更喜欢不说话的后期而已。以前龙套不够，小哥来凑，这事多了去了。”

   “不，我的意思是...”吴邪深吸口气，说：“我觉得我经验不足，我还需要锻炼一下，这个角色太重要，正剧的时候还是由小哥来配吧。”

   “正剧的剧本云彩还在改，你还有时间。何况，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大神的。”秀秀安慰道。

    “我...好吧。”吴邪觉得如果再拒绝下去显得太不近人情，但心底不免担心起在正片的时候会再次坑了大家。

   “放心吧，小花哥哥会全权负责把他“老攻”教好的。”秀秀“嘿嘿”笑了声，道了声晚安也下了。

   吴邪无奈地关了电脑，手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解雨臣”。

   怀着即将被家长训话的心情，吴邪哆嗦着接了起来，小声地说了句：“你好...解...解当家”。

   “怎么见了一次还这么生分呀，喊我小花。”解雨臣心情似乎不错，话筒里传来满满的笑意，“明天有空么？请你吃饭。”

   “这怎么好意思。”吴邪推脱道。

   “拒绝我可不行啊，吃完带你熟悉一下设备，别用不习惯破音了。”解雨臣笑了笑。

   “原来...你都知道了。”吴邪心情down到了谷底。

  “吴邪”解雨臣收起了玩笑的语气，温和的问道：“不会用，怎么不找我。”

  “怕打扰你”吴邪喃喃地回道。

  “你的事，怎么能算打扰呢。”解雨臣顿了顿，说：“明天开始，我们得好好练练了。”

   “遵命！”。

  

TBC